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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死了一只羊》首映 藏族影人的嶄露是天時地利人和

時間:2019-04-23 09:20:15    來源:北京日報    

萬瑪才旦導演

《撞死了一只羊》劇照

對談

對談嘉賓:萬瑪才旦(導演)

對談記者:李俐

曾于威尼斯電影節(jié)拿下地平線單元最佳劇本獎的電影《撞死了一只羊》將于4月26日上映,這是萬瑪才旦導演的第六部劇情長片。此前,他的每一部作品都在各大影展上有所斬獲,而這一次,監(jiān)制王家衛(wèi)的加入,令影迷們對這部新片格外期待。王家衛(wèi)也感慨自己每次看這部電影都有不同感受,“是一個非常巧妙的故事”。

無論是“藏地三部曲”還是首闖威尼斯的《塔洛》,萬瑪才旦導演的電影一直圍繞著故鄉(xiāng)和藏人的生活深入展開,但《撞死了一只羊》風格迥然不同,國際媒體評價電影是“一部寓言式的西藏公路電影”,講述了一個在夢境與現(xiàn)實之間交錯的復仇故事,充滿了解讀的趣味和回味。

本屆北京國際電影節(jié)期間,萬瑪才旦導演除像往年一樣看電影,他還開設(shè)了“大師班”,和影迷近距離交流,《撞死了一只羊》也在北影節(jié)開啟唯一一場放映。記者對話萬瑪才旦,談到《撞死了一只羊》將和《復仇者聯(lián)盟4》在同一檔期上映的話題,萬瑪才旦的語氣依然平靜,“順其自然吧,本來我們一開始的出發(fā)點也就不同”。

前幾屆北影節(jié)幾乎每天都看電影

記者:這次來北京國際電影節(jié)有時間看電影嗎?

萬瑪才旦:看了一場《辛德勒的名單》,之后要忙宣傳,有些搶到的票就沒時間看了。我自己比較關(guān)注一些經(jīng)典電影、修復電影,以前沒有機會在大銀幕上看到的,只能通過電影節(jié)的平臺去看,前幾屆北影節(jié)我?guī)缀趺刻於荚诳措娪啊?/p>

以前在電影學院上學的時候就看了很多電影,甚至是一些爛片,我覺得也能給自己啟發(fā),可以看到它的問題出在哪里,如果自己去拍如何規(guī)避,但那種看片是挺痛苦的,要帶著創(chuàng)作者的眼光去看?,F(xiàn)在看電影和上學時的心態(tài)又不一樣了,是一種更高級的享受,能給自己帶來很多愉悅,是現(xiàn)實生活中很難找到的。

記者:電影《撞死了一只羊》改編自藏族作家次仁羅布的短篇小說《殺手》和您本人的同名短篇小說。這兩部小說里有哪些相通的地方,讓您有了這樣一次創(chuàng)作呢?

萬瑪才旦:首先是《殺手》的敘事方式,里面對康巴復仇這種傳統(tǒng)的處理方式很吸引人,覺得很適合改編成電影,但它的內(nèi)容還需要擴充,就想到了另一篇我自己的小說《撞死了一只羊》。這兩個小說有很多接近的地方,都是發(fā)生在公路上的事情,主角都是一個司機,都涉及到“放下”這樣的命題,就很容易把兩個故事糅合在一起。

記者:故事里的兩位男主角都叫金巴,有人認為這是一個人的兩面,有人認為這是在講一個人的前世今世,或是因果輪回,您對此有“官方解讀”嗎?

萬瑪才旦:我自己沒有官方解讀。本身小說就是有先鋒實驗性質(zhì),作者肯定不會給出很明確的答案,那種模糊性也給予了電影很豐富的內(nèi)涵。但電影確實跟小說不一樣,它需要面對更多的觀眾,可能需要一個相對明確的方向吧,所以要做一些引導和鋪墊,讓觀眾更容易進入這個故事。比如,在駕駛室里,畫面里的兩個人好像是互相的一半;茶館里,兩人坐的位置、經(jīng)歷的事情、聽到的講述都是一模一樣的,等等這些設(shè)置,都像是一把鑰匙,讓觀眾更好地進入。還有人說司機金巴是殺手金巴的一場夢,我自己倒是沒有這樣想,但是這樣的解讀也是可以的呀。

記者:兩位男演員是如何選擇的?

萬瑪才旦:選角時就希望選專業(yè)演員吧,因為這個電影對表演上是有一些難度的。具體到兩個男演員,需要形成一個反差,在外在的形象上,司機金巴看起來很強壯,但是內(nèi)心很柔弱,殺手金巴看起來很瘦的,但他內(nèi)心很強大。細節(jié)上也有很多設(shè)計,兩人的衣服、裝飾品的搭配,都有對應(yīng)。在找殺手的演員時,我就希望找那種眼睛里帶著血絲,像是沒睡醒的,因為他長期處于一個疲勞緊張的狀態(tài),最后找到的演員也確實有這種特征。另外,兩人都是長期在外風吹日曬的,皮膚的質(zhì)感肯定不一樣,尤其是殺手有一個用手握住刀把的特寫鏡頭,那就需要他的手能經(jīng)得起大銀幕的考驗。所以不僅要通過化妝,我也要求兩位演員進組前20多天每天在外面曬,才能有那種質(zhì)感。

記者:看過這部電影的觀眾都對它的攝影風格印象深刻,為什么要使用4:3的畫幅呢?

萬瑪才旦:就希望有一些特別的東西,讓觀眾感覺到我們不是在講一個很常規(guī)的故事,它的講述方式,它所營造的意向,都跟常規(guī)的電影是不一樣的,所以需要一些特殊的方式來處理,增加一些荒誕感、年代感。另一方面也給觀眾形成一種壓迫感吧,本身西部的場景不是很寬闊嗎?但4:3的畫幅就會讓畫面一下子變得逼仄,兩個男主角在那種封閉的環(huán)境下,更能強化出關(guān)系的轉(zhuǎn)變效果。

記者: 王家衛(wèi)導演作為監(jiān)制,給了您哪些具體的建議或者意見呢?你們有過爭議嗎?

萬瑪才旦:劇本階段我們就會討論,后期他提供了很多資源,剪輯階段也有討論,比如茶館那場戲,本來還拍了一段放羊娃的戲,但后面討論就覺得一場戲的時間有點長,作用也不是很明顯,最后就刪去了。沒有爭議吧,就是討論和衡量,看怎么做更好。不過他都會說一句話,“最終你自己決定”。

記者:您以前對他了解嗎?合作之后對他的印象有改變嗎?

萬瑪才旦:以前對他本人不了解,但他的作品我都很喜歡,去年我還在大銀幕上看了《阿飛正傳》,非常好,和以前在DVD上看的感覺太不一樣了。他以前展示給公眾的形象可能比較高冷,但是你跟他接觸之后,他其實很親切。

小時候看《摩登時代》的感覺一輩子難忘

記者:您從小生活在藏區(qū),接觸電影的機會多嗎?

萬瑪才旦:小時候就是看露天電影嘛,看來看去差不多就是那十幾部,題材也比較單一,都是革命戰(zhàn)爭題材,所以當你突然看到一個完全不一樣的電影之后,就會有非常新奇的感覺。大概小學四五年級的時候,村里來了一個水電工程隊,他們會放一些內(nèi)部影片,比如卓別林的《摩登時代》,當時看完非常驚訝,是完全不同以往的觀影體驗,那種表演的夸張和荒誕感讓我覺得完全不可思議,一輩子都很難忘記那種感覺。再比如第一次看到動畫片《孫悟空三打白骨精》,很新奇。但是當時并沒有說會想到以后去做電影,沒有這種意識,那時候也完全不了解電影背后的制作過程,以為就是演員演出來的,甚至看到一個演員在這部電影里光榮犧牲,又在另一部電影里出現(xiàn)了,都會覺得不可思議。

記者:我知道您當過小學老師,后來又辭職考大學,畢業(yè)以后還做了幾年公務(wù)員,又去讀碩士,最終是怎樣走上電影這條路的呢?

萬瑪才旦:從小學到大學,我對電影的喜愛一直沒有中斷過,那時候沒有電視,我就是看大銀幕長大的。后來有個機會,得到了一個基金會的資助,去了北京電影學院學習,才真正走上職業(yè)電影人這條路。

記者:您是北京電影學院第一位藏族導演,您也帶動了一批藏族創(chuàng)作者,包括松太加、德格才讓等。您覺得為什么在這個時期,藏族題材電影、電影人開始比較集中地嶄露頭角?

萬瑪才旦:我覺得就是天時地利人和吧。以前普通人想做電影基本上不可能,那是制片廠時代、膠片時代,每年的電影產(chǎn)量就那么多,不可能讓一個什么作品都沒有的人去當導演,都得在廠里熬到一定年齡、資歷。那時候電影也是精英教育,普通孩子能進入電影學院學習的很少。后來這些都打破了,民營電影公司出現(xiàn)了,各種資源也開放了,專業(yè)學習電影的機會增多了。另外就是媒介的改變,只要你有表達的欲望,可能通過不同的媒介去拍,像我的第一部作品就是用幾千塊錢的DV拍的,可能畫質(zhì)不是很好,但你想要表達的東西呈現(xiàn)出來了。另外我們這一批人都有些積淀吧,不是高中畢業(yè)就去學電影,都有些經(jīng)歷。所以這一切都不是偶然的,是綜合因素。

這些年出現(xiàn)的這些藏族電影人,基本上都跟我有關(guān)系。因為我想學電影拍電影,就希望有一個團隊,不同的工種來完成一部電影,在這樣一個團隊里面,熟悉民族文化和不熟悉的肯定呈現(xiàn)出來的東西不一樣,所以我就希望有不同專業(yè)的人加入進來。松太加原來是學畫畫的,我就讓他來學攝影,德格才讓自己做音樂,聲音方面他有優(yōu)勢,就讓他學錄音,慢慢有了自己的團隊,這些人也慢慢有了經(jīng)驗,后來又有了他們自己的作品。

記者:作為一名藏族導演,您的作品在別人看來不可避免地要打上藏族文化的標簽,您自己怎么看?會堅持拍藏語電影嗎?

萬瑪才旦:我覺得標簽對我是沒意義的,我做的其實是電影,跟題材什么都沒有關(guān)系。所以我會打破這種標簽,我的電影不是為藏族人做的,只不過是做了我熟悉的題材,所以就不要這樣區(qū)分吧。漢語電影我也會考慮的,只要題材合適我感興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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