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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龍之墓千里同鏡 千古謎題如何求解?

時間:2020-05-19 14:34:59    來源:北京日報    

從2017年起,河南考古人連續(xù)三年深入蒙古無人區(qū),揭開了兩座匈奴貴族墓的面紗,出土的“鎏金銀龍”等文物,更是世所罕見。在美國考古雜志《Archaeology》評選的2019年世界十大考古發(fā)現(xiàn)中,“銀龍之墓”榜上有名,這也是中國專家境外考古首次獲此殊榮。

這次異域考古為何備受關注?在于匈奴是我們熟悉的陌生人。他們曾是橫行亞歐大陸的天之驕子,也曾被霍去病“封狼居胥”打到了老家。分裂成南北兩部后,南匈奴逐漸融入漢族,而北匈奴西遷神秘消失,成了國際史學界未解之謎。雖然昭君出塞、蘇武牧羊等跟匈奴有關的故事盡人皆知,但匈奴是什么族屬,有沒有文字,說什么語言,甚至長什么樣子,至今仍眾說紛紜。

千古謎題如何求解?埋藏千年的遺物或可回答,這次境外考古,就為解謎提供了難得的一手資料。那些出土的文物仿佛在講述一個故事,讓我們看到了兩千年前歐亞大陸上不同文明之間的交流,也看到了農(nóng)業(yè)文明和草原文明的碰撞與交融。

漢代玉璧

從蒙古國首都烏蘭巴托驅車向西500多公里,天高云淡、水草豐茂,這里是杭愛山山麓。蒙古的重要河流色楞格河就發(fā)源于此,它一路向北最終流入貝加爾湖。對中國人來說,杭愛山還有一個更為熟悉的名字——燕然山。

勒石燕然,說的是東漢永元元年(公元89年),車騎將軍竇憲北伐匈奴,一直打到燕然山,全殲了北單于主力,隨軍的班固寫下《封燕然山銘》,刻在摩崖上記功的故事。

這一戰(zhàn),徹底打垮了北匈奴,使其脫離了漠北高原,往西遠遁,因此有關燕然山的典故在唐詩宋詞中俯拾皆是。王維的《使至塞上》,很多人只記得名句“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卻忘了下一句“蕭關逢候騎,都護在燕然”。

別看燕然山這么出名,具體位置一直很難確定。清朝時,官方地圖才確認杭愛山就是燕然山。不過,讓人大跌眼鏡的是,2017年中蒙考古學家發(fā)現(xiàn)了一處摩崖石刻,其上的漢隸就是班固所書的《封燕然山銘》,這也確定了燕然山的真實位置:不是整個山麓,而是杭愛山東南一個面積很小的孤立山丘。

燕然石刻其實早在上世紀90年代就被牧民發(fā)現(xiàn)了,多國研究均未破解,中國專家對照《后漢書》一讀,當即確認為《封燕然山銘》。這無疑證明了中方在匈奴考古中獨一無二的優(yōu)勢——對歷史文獻的熟練運用。

由于沒有文字傳世,關于匈奴的歷史,大多存于中國的古代文獻中。司馬遷是匈奴同時代人,他在《史記·匈奴列傳》中首次詳細記述了匈奴人的歷史、習俗,以后的《漢書》《后漢書》《三國志》等著作也有對匈奴的記載。

然而,作為曾經(jīng)對立的兩個超級大國,秦漢對匈奴的記載,大多是因為雙方磕磕絆絆,而對其軍政大權進行的觀察,有關淵源來歷、風俗習慣、文化藝術則寥寥無幾。這就好比鄰里之間流傳的八卦,說到細節(jié),外人的描述難免有一定的局限和偏頗,這也使后人的解讀出現(xiàn)了許多爭議的地方。

隨著匈奴的分化和遷徙,其名稱在南北朝后期就從中國的史書上消失了,曾經(jīng)的天之驕子竟然不知去向。以至于又過了300年,當一個草原民族突然橫掃歐洲,間接滅掉了東羅馬帝國后,很多人都愿意相信,這就是匈奴最后的榮光。

文獻記載不足,更多信息,還得靠考古發(fā)掘。1912年,一位俄國淘金者在蒙古諾音烏拉發(fā)現(xiàn)了一座不同尋常的古墓,由此揭開了匈奴田野考古的序幕。

匈奴強盛時,疆域以蒙古高原為中心,破解匈奴之謎又是當今國際學術界的熱點,因此蒙古很早就成了國際考古合作的大舞臺。早在中蒙合作之前的數(shù)十年,已經(jīng)有包括俄、美、法、德、日、韓等不少國家,在蒙古境內(nèi)進行了發(fā)掘。

2004年,中蒙兩國開始就考古問題進行接洽,會談時,蒙古學者對來自內(nèi)蒙古的專家說:“我們既是鄰居,又是親戚,你們早該來!”一句話拉近了彼此的關系。

此后的合作,不僅發(fā)現(xiàn)了《封燕然山銘》,還找到了“龍城”,中方領隊、內(nèi)蒙古博物院院長陳永志表示,杭愛山所在的后杭愛省,很可能是當年匈奴統(tǒng)治的腹地,而漠北匈奴人進行“春夏秋”祭祀的單于庭“龍城”,很可能就是聯(lián)合發(fā)掘了五年的三連城遺址。

雖然收獲頗豐,但在2004年到2016年的十幾年間,與蒙古聯(lián)手考古的主要是內(nèi)蒙古專家。直到“一帶一路”和“草原之路”的戰(zhàn)略對接后,中方的隊伍才多了起來——2017年6月出訪杭愛山的河南省文物考古代表團就是其中之一。

河南是中國的考古大省,但到境外考古還是第一遭。省文物考古研究院派出周立剛擔任這一項目的中方隊長,他是海歸博士,曾在美洲落基山下考古,也發(fā)掘過曹操高陵陵園,可謂少壯實力派。蒙方帶隊的,則是烏蘭巴托大學考古學系主任、主持發(fā)掘了高勒毛都2號墓地1號大墓的額爾登巴特爾教授。

“去蒙古之前,對高勒毛都2號墓地的了解只限于一些片段,看到文物,震撼程度遠超想象。” 周立剛說,他是最先與器物相遇,而后開始這段考古之旅的。

烏蘭巴托大學考古學系的博物館很小,里面的陳列品幾乎都是從高勒毛都2號墓地1號大墓及其陪葬墓出土的。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成套的金銀車馬器,也就是馬身上穿戴的首飾。“國內(nèi)近年來最吸引人的考古發(fā)現(xiàn)莫過于?;韬钅?,尤其是出土的馬蹄金讓人驚嘆不已。然而這些成套的金銀車馬器出現(xiàn)在眼前時,帶來的卻是另一種震撼。” 周立剛說,?;韬钅钩鐾恋鸟R蹄金無疑是財富的直接展示,而這些金銀車馬器除了展示財富之外,還展現(xiàn)出草原文明高超的藝術造詣。

最大的圓形金器直徑13厘米,長條形金器長度也近30厘米,除了尺寸驚人之外,上面的獨角獸紋樣更是風格獨特。額爾登巴特爾教授解釋說,獨角獸是匈奴人的圖騰之一,即便是現(xiàn)在,牧民也不會傷害獨角的動物。

一只藍白相間的玻璃碗也分外顯眼。別看這只碗出土于陪葬墓,卻是典型的羅馬器物。它是如何自歐亞大陸另一端來到草原深處的?這顯然是與絲綢之路有關。

一件直徑18.5厘米的漢代玉璧,更是讓見多識廣的專家們十分驚訝,“其精美程度即使在全世界也很難找到與之匹敵者”。

說起玉璧的來歷,額教授頓時興奮起來:

清理到M1主墓墓室底部時已是寒冬。為了趕在大雪到來之前完成工作,發(fā)掘人員實行三班倒24小時作業(yè)制。一天半夜,他剛從工地回到蒙古包內(nèi)準備休息,一名學生氣喘吁吁地跑來找他,說是有緊急情況匯報。

因為當時進行的是深達21米的地下作業(yè),周邊的流沙穩(wěn)定性很差,教授以為是流沙引發(fā)了安全問題,嚇得馬上站了起來。他沒有詳細詢問就直接跑到坑底,只見工作人員圍成一團,大家都目不轉睛地盯著沙土中一片金燦燦的器物。

原來,棺槨嵌套在一起,被分隔成三個部分,除了安葬人骨的部分,另外兩個隔室并沒有被盜墓者破壞。其中一個隔室里整齊堆放著成套的馬飾,包括一套金飾和兩套銀飾。安放人骨的棺室雖然被破壞,但這塊緊貼棺材板的玉璧卻逃過一劫。

蒙古學者非??隙ǖ卣J為,M1就是一代匈奴國王的墓葬,也就是漢朝文獻中記載的單于墓。至于到底是哪位單于,教授團隊對M1出土的皮革制品進行了碳14測年,表明年代應該在公元前一世紀到公元一世紀,也就是我們的西漢晚期到東漢早期,除此之外,就沒有任何線索了。

在高勒毛都2號墓地中,類似M1的大型墓葬還有近百座,表明先后數(shù)代國王或者貴族均葬于此地。這個墓地究竟使用了多少年?葬的是哪幾代國王?至今仍是謎。

“草原文明、漢代中原文明和西方羅馬文明在草原深處的一個墓群中的交匯,讓人頗有時空穿越的感覺。”冰山一角就如此驚艷,讓周立剛對高勒毛都2號墓地愈發(fā)神往,迫不及待地要一睹它的真容。

匈奴王陵

下午6時,北緯48度的地方依然艷陽高照。在杭愛山山麓的松林里,一個個石頭堆遙遙在望。很難想象,這些并不引人注目的石堆下,埋葬著驍勇善戰(zhàn)的匈奴王者。

王陵坐落在一片北低南高的山坡上,東西長2200多米、南北寬1300多米,北側有一條叫做鹿河的小溪流過,東西南三面都有緩坡圍繞。如果將高像素的航拍照片放大到一定程度,可以明顯看到地面露出的墓葬輪廓。這些墓葬的積石有的高出地面近1.5米,有的則已經(jīng)完全被掩埋到草皮之下。

為什么選這兒作為安息之地?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的藍萬里博士認為,這里緊靠匈奴人的母親河,墓地所在的小環(huán)境避風,適合冬季扎營,旁邊還有石頭山便于取石,這都可能是匈奴人眼里的好風水。

為什么叫高勒毛都2號墓地?1號又在哪里?原來,Gol Mod在蒙語里是叢林之中的意思,在后杭愛省境內(nèi),有兩個小地方叫Gol Mod,而且先后都發(fā)現(xiàn)了大型的匈奴貴族墓地,只好加上編號以示區(qū)別。其實,這兩個墓地的直線距離足有60公里。

不過,兩個同名的墓地冥冥中也有聯(lián)系。2001年,一個參加過1號墓地發(fā)掘的牧民偶然進入2號墓地,他發(fā)現(xiàn)那些似曾相識的積石后,立即告知了正在附近開展工作的額教授。額教授起初將信將疑,畢竟他在這一帶已經(jīng)調(diào)查多年,怎么會遺漏了這么大規(guī)模的墓地呢?

額教授只派了一個學生去核實情況,沒想到卻發(fā)現(xiàn)了一個墓葬群。詳細調(diào)查后,結果更驚人,這里的匈奴貴族墓,數(shù)量眾多且規(guī)模巨大,可算世界前三。隨后十年間,教授和他的團隊對M1號墓和它的28座陪葬墓進行了發(fā)掘。

M1并不在墓葬群的核心,卻是已知最大的一座,它跟中國考古人所熟知的甲字形墓很像——方形或者長方形的墓室,斜坡墓道。額教授認為這是受到漢代貴族墓的影響,并把這一點寫進了考古報告。俄羅斯學者則更加明確地指出,這種形制可能是受中國南方楚國貴族墓的影響。

“墓葬和葬具,代表著生命最終的歸屬,最能體現(xiàn)文明的融合。”周立剛注意到,M1主墓是兩槨一棺,也就是在棺外還有兩層木箱,層層相套,這是明顯的中原文化特征。

不同的是,匈奴貴族墓頂部有數(shù)米高的石砌方臺,墓道邊緣也有石塊標注。每個大墓的一側,還呈弧形分布著數(shù)量不等的陪葬墓,像是一彎月亮。

雖然遠離人煙,但這里也不是無人光顧。幾乎每個大型墓葬的墓室頂部都有一個圓形凹坑,額教授解釋說,較小的凹坑可能是墓內(nèi)棺木塌陷形成,但是較大的凹坑肯定是盜墓所致。根據(jù)他們的調(diào)查,大部分墓葬都被不同程度的盜擾。

專攻植物考古的藍萬里告訴記者,此地的樹,是近兩百年內(nèi),才由從西伯利亞吹來的樹種落地生根而成。2000年前,這里還沒有樹木,荒原之上,數(shù)米高的石堆自然十分扎眼,也招盜墓者惦記。很多凹坑上已經(jīng)長出了直徑五六十厘米的大樹,說明盜洞是很久之前的。

有意思的是,M1大墓雖然20多米深,但盜墓者一個盜洞就精準地打到了棺上,他們對墓室結構如此熟悉,而且是團隊作案,卻視金錢如糞土。

“可以比較有把握地判斷,墓里的文物肯定是被發(fā)現(xiàn)了。”周立剛說,安葬遺骨的棺槨中,人骨幾乎被破壞殆盡,但是棺室里的玉璧保存完好。同時,在棺的外部,槨室里成套的金銀馬飾沒有任何擾動,這說明盜墓者的動機并不在于金銀財寶。“那么,剩下的動機就只可能是報復了。”

《漢書》等文獻記載,烏桓人與匈奴人是世仇,曾經(jīng)大規(guī)模破壞匈奴國王墓葬以進行報復。眼前的盜洞是否就是這種有組織的報復活動呢?其他大墓的盜墓者,也對金銀視而不見嗎?

謎團越來越多,樣本量卻很小。限于資金,額教授只發(fā)掘了1號大墓和其陪葬墓,另外清理了一座很小的甲字形墓,要想有什么結論,還必須繼續(xù)發(fā)掘。

作為一個具有國際視野的學者,額教授一直在尋求與中國合作,因為“地域特點決定,大家的歷史都是交織在一起”。而中國的河南考古人,對于與秦漢相愛相殺的匈奴也興趣很濃,尋求著走出國門一探究竟的機會。

初訪高勒毛都2號墓地后,雙方一拍即合,簽訂了為期三年的合作協(xié)議:由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洛陽市文物考古研究院和蒙古國烏蘭巴托大學考古學系共同實施,對高勒毛都2號地的M189號墓進行聯(lián)合發(fā)掘。

千里同鏡

考慮到氣候因素,當?shù)啬軌蜷_展田野考古的時段只有6、7、8三個月,中方人員立刻回國,緊鑼密鼓地準備下一趟正式發(fā)掘之旅。

一個月后,一支年輕而精悍的考古小隊從鄭州出發(fā)了。隊員都是80后的博士和碩士,他們專業(yè)方向各異,每個人在自己的業(yè)務領域都是一流的,可謂是“河南考古天團”。

這支隊伍到蒙古后,對方的驚訝寫在臉上,因為在他們的想象中,中國考古學家必然是白發(fā)蒼蒼的學者??磥?,“天團”唯有證明自己的實力,才能讓對方刮目相看。

田野考古中,科技水平主要體現(xiàn)在各種測量和記錄工具上。這次,考古小隊準備的照相機就有10臺,為了延時攝影,多角度全程記錄工作過程,他們還冒險在周圍的松樹上架設了機位。

另外,通過無人機的輔助,中方還在高勒毛都2號發(fā)現(xiàn)了138個新墓葬。十年前調(diào)查時,由于地表植被太厚,蓋住了很多墓葬,加上記錄手段限制,漏掉一部分。中方到來后,航拍與地面測量相結合,遺漏的部分浮現(xiàn)出來。經(jīng)過詳細踏勘統(tǒng)計,該墓地共計分布有不同類型的積石墓葬571座,包括甲字形貴族墓葬104座,圓形積石陪葬墓326座,獨立圓形積石墓葬141座。

不過,考古總是充滿意外,專家們后來發(fā)現(xiàn),還有更早的墓葬幾乎全被草皮蓋住了,很難發(fā)現(xiàn),而且,這個墓就藏在考古隊營地中央。

“中國北方的考古學家在面對南方的遺跡時,也會有點蒙圈,何況這是千里之外的大草原。”周立剛說,中蒙考古方式的不同,在發(fā)掘第一天就顯露出來。

上午8時,中方隊員還沒有來得及用無人機對墓葬區(qū)進行低空攝影,進行RTK測繪、架設延時攝影機位,就發(fā)現(xiàn)蒙方教師已經(jīng)帶著學生準備開工了。為了留下墓葬區(qū)的原貌資料,中方及時溝通,蒙方也微笑著停下來,把時間留給了中方。

差別最大的,是對墓坑的處理。中方習慣根據(jù)地表顏色差異,畫出墓坑的輪廓,然后用刷子和小鏟沿邊緣向下清理,而蒙方則是整個工作面向下推進,這讓中方很不理解。對于分歧,烏蘭巴托大學的師生們并沒有堅持己見,而是表示可以按照中方的辦法試一試。結果,往下清理了不到半米就發(fā)現(xiàn),這里的流沙細軟,很容易塌方,最終采用了蒙古的傳統(tǒng)做法。

謙虛又嚴謹?shù)暮幽峡脊湃?,很快就和蒙方教師、蒙俄兩國學生建立了默契。“當然,周末一起喝點小酒,互相交流一下想法,也是很有必要的。”周立剛說,在這個國際化的考古平臺上搞外交,酒量不能太小。

在高勒毛都2號墓地內(nèi),M189并不顯眼。從地表上觀察,它頂部的凹陷比較小,推測可能沒有被盜。之所以選它,就是希望收獲大一點。

然而,2017年發(fā)掘的12座陪葬墓,從1號到5號都非常小,沒有出土任何隨葬品,甚至連一塊陶片都沒有。6號陪葬墓出土了兩件鐵鏃(鐵箭頭),就讓大家興奮了半天,可接下來的7號陪葬墓又是空空如也。

此時,聯(lián)合考古已開展了一個多月,如果規(guī)模這么大的團隊,只有這些發(fā)現(xiàn),顯然會非常尷尬。額教授那幾個星期都心情沉重,說了很多次sorry,抱歉自己沒選好工作地點。

其實,“沒有遺物,也是一種重要現(xiàn)象”。周立剛特別注意了M189陪葬墓中人骨的情況,他發(fā)現(xiàn)陪葬墓里的人骨大多無頭,下肢未經(jīng)擾動??磥恚I墓者跟匈奴確實有深仇大恨,連陪葬的都要“鞭尸”泄憤。

雖然尸骨保存得很差,有的連牙齒也沒留下,但可以肯定的是,陪葬墓群南部的是小孩,北部是成年人,與墓主人的關系比較近,有些可能是護衛(wèi)。

最關鍵的,他們都是可憐的殉葬者?!妒酚洝酚涊d的匈奴葬俗“近幸臣妾從死者,多至數(shù)百人”。目前雖然沒有發(fā)現(xiàn)數(shù)百人殉葬的情況,但是可以確定,殉葬制度是存在的,陪葬墓里的人是與他們的主人同時下葬的。

轉折發(fā)生在8月26日。雖然已經(jīng)過去兩年,但周立剛清楚地記得,清理8號陪葬墓的蒙方教師突然大叫道:“立剛,有器物!”順著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個灰褐色陶罐,端端正正地立在沙土里,這是一個多月來發(fā)現(xiàn)的第一件完整陶器。聞訊趕來的額教授臉上樂開了花,對學者來說,陶器是判斷年代的可靠線索,比那些奢侈品還稀罕。

三天后,他們又在這座墓葬的底部清理出一枚銅鏡,盡管只是碎片,但 “內(nèi)而清而”四個漢字清晰可辨,屬于比較典型的西漢昭明鏡銘文。在千里之外的草原,在2000年前的古墓中,發(fā)現(xiàn)了熟悉的文字和器物,中方隊員頓時有了一種他鄉(xiāng)遇故知的感覺。

隨后的發(fā)現(xiàn)可謂高潮迭起,這12座陪葬墓雖然規(guī)模不大,但是出土了5件完整陶器、1件銅鍑、3枚銅鏡。隊員們在時而沮喪、時而驚喜中,居然把金、銀、銅、鐵、玉等質地的文物都集齊了。

天氣越來越冷,草原也開始變黃,屬于這里的考古季節(jié)即將結束。送別時,額教授從床底下拿出了收藏已久的伏特加,在場的人都相信,明年,在旁邊那座巨大的主墓中,還有更多驚喜等著他們。

關鍵詞: 銀龍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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