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開寶九年,即公元976年十月十九日夜,宋太祖趙匡胤深夜召晉王趙光義議事,另有一說是召趙匡胤四子秦王趙德芳,卻被趙光義封鎖了消息,捷足先登。燭影晃動中,有人遙望到趙光義突然離席,又聽到有斧子戳地的聲音,趙匡胤大聲說道:"好為之,好為之。"也有說是"好做,好做。"
當(dāng)夜,趙光義夜宿禁中不出,第二天一早發(fā)布詔令,宣布太祖趙匡胤駕崩,傳位給其弟趙光義接位,是為宋太宗。
宋史對趙匡胤之死記載的非常簡略,只有"年五十,崩于萬歲殿"寥寥幾字,關(guān)于燭影斧聲的記載多出自私人史料和筆記,其中最有名的是宋史紀事本末和湘山野錄。
為什么說確實是趙光義殺了親哥哥篡位,燭影斧聲確有其事呢,因為即使是極力為宋太宗辯解的司馬光,也在其私人筆記泗水要聞里寫了,當(dāng)天夜里,宋后令內(nèi)侍召趙德芳進宮,不料來的卻是趙光義,宋后極為愕然,聲稱"吾母子之命,皆托于官家。"如果只是正常的皇權(quán)交接,宋后為什么如此害怕。
而續(xù)資治通鑒雖然認為湘山野錄的說法"未必然",但也不得不摘錄其中,以供后世詳考。那么也就是說,除了宋史過于簡陋不提,以上所提四本書,都是研究宋代歷史繞不過的,所必需的資料,都在不同方面,不同角度記載了燭影斧聲其事。
不管事情真相如何,首先能確定一點,宋太宗繼位繼的很蹊蹺,以至于當(dāng)時傳聞太多,雖然宋太宗繼位后,多次試圖遮掩,仍然攔不住后人通過各種辦法,將此事流傳了下來。
為什么說趙光義繼位很蹊蹺呢?趙匡胤明明有兒子,為什么不傳子非要傳給弟弟?宋太宗的理由是當(dāng)初就有約定,為了避免后周柴榮的悲劇,所以在杜太后(趙匡胤趙光義之母)的主持下,達成了兄終弟及的協(xié)議,而此協(xié)議,被稱之為金匱之盟。
但實則這個金匱之盟,很站不住腳。第一,趙匡胤死時,兩個兒子趙德昭、趙德芳,一個26歲,一個18歲,根本算不上幼子,所謂擔(dān)心重蹈柴榮覆轍,不知從何說起。
第二,杜太后死在趙匡胤之前,你連趙匡胤什么時候翹辮子都不知道,更不可能知道孫子究竟幾歲才繼位,又何來擔(dān)心主幼國疑?
第三,這份被視為宋太宗繼位唯一合法依據(jù)的金匱之盟,至今仍找不到原文,而它第一次出現(xiàn),則是宋太宗已經(jīng)繼位六年后,才首次被提起。當(dāng)時趙普聲稱杜太后傳給他密約,被他藏在金柜之中,這也是金匱之盟一詞的由來。
趙普是趙匡胤的宰相,也是開國功臣,杜太后把密約交給他,聽起來沒什么毛病,可這個趙普,在趙匡胤死的那年,偏偏正處于低谷。因為收受賄賂、庇護屬下、奪取皇家土地等,被盧多遜告發(fā),趙匡胤一怒之下把他趕出京城,奪去相權(quán),改任河陽。
趙普是個非常熱衷權(quán)力之人,聽到宋太宗繼位,他就從河陽跑來求見,請求留任京城,這份對宋太宗非常重要的密約,他當(dāng)時不拿出來,卻偏偏在六年后才拿出,這事不得不說非常的匪夷所思,太不合情理。
而宋太宗身上的疑點則更多,第一,如果當(dāng)初確有兄終弟及的約定,那么宋后為什么見到太宗后那么害怕,要說出母子性命,都托于太宗之手這種話?而宋太宗作為成年男性,又憑什么敢夜宿禁中?
宋后并不是無緣無故擔(dān)心,宋太宗的所作所為也證實了這點。趙匡胤的兩個兒子,趙德昭被他逼的自殺,趙德芳22歲突然暴斃,而宋后本人,死后不以皇后之禮下葬,不準群臣臨喪,更不許與趙匡胤合葬,甚至對建議給宋后公平待遇的翰林學(xué)士王禹偁大發(fā)雷霆,貶黜滁州。
第二,宋太宗在繼位前干了什么?結(jié)黨營私,陰養(yǎng)死士。養(yǎng)的這些死士,僅宋史上有名有姓的就有好幾個,比如郭密、王昭遠、戴興、張凝、李重貴、劉用等等,統(tǒng)統(tǒng)都是身負武勇,好狠斗氣之徒,甚至還有身負命案的亡命徒,如元達、王漢忠,都是殺了人逃亡,結(jié)果反被太宗奇之,收入晉王府,錄為左右。
宋太宗曾試圖收買禁軍將領(lǐng),比如田重進。田重進當(dāng)時任御林軍騎兵指揮官,宋太宗有一次試探著送他酒食,田重進拒絕了,宋太宗問為什么?田重進回答:"我感謝晉王的好意,但上面還有天子。"宋太宗聽說了不由感嘆,田重進這人真的是忠誠。
連田重進都知道宋太宗不懷好意,別人怎么會看不出來,太宗這些結(jié)交豪俊,肆意不法的行為,曾經(jīng)有人找趙匡胤揭發(fā)過,認為"陛下應(yīng)當(dāng)圖之"。圖之,要有防備,但趙匡胤卻不以為意,覺得這是有人故意挑撥離間,反把告密的人殺了。
第三,宋太宗繼位后下令重修太祖實錄,不僅如此,還對繼位詔書進行了刪減。
宋太宗繼位的詔書,續(xù)資治通鑒里記載的只有短短幾句,而且上下文不通順,一看就是被刪減過,這也是后來公諸于世的版本。他為什么要刪減繼位詔書?因為原始詔書暴露了一個大秘密,趙匡胤根本沒打算傳位給他,而他匆匆登基,一時之間不及細查,竟至疏忽,也給后世留下了他弒兄篡位的最大把柄。
刪掉的是那幾句呢?"猥以神器,賦予沖人","予小子瓚紹丕基,恭秉遺訓(xùn)","庶俾沖人,不墜鴻業(yè)"等等。
沖人和小子是一個意思,就是小孩子,歷代詔書,都是用于年幼的皇太子繼位所稱呼,宋太宗只比趙匡胤小12歲,當(dāng)時38歲,怎么也當(dāng)不上沖人小子。如果是傳給他,詔書怎么可能用這種稱呼?很明顯,趙匡胤的原意,是傳給四子趙德芳,這也是司馬光的泗水要聞里所記載的,宋后傳趙德芳進宮的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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