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
人群熙熙攘攘
(資料圖片)
煙火氣息在南強街巷升騰
轉(zhuǎn)角處
樂隊的表演吸引著眾人的目光
還帶著稚氣的00后主唱叫阿新
正帶著樂隊,在熱愛的音樂路上狂奔
學(xué)生時代的阿新,留著一個短蓋頭發(fā),戴著一副框架眼鏡,走在路上,你很難看出他是玩音樂的人,但他又是極富號召力的。年輕的大學(xué)生們總喜歡在校園操場的草坪上相聚,阿新就是那個拿著話筒,彈奏吉他的開場人。
學(xué)生時期的音樂時光,是獨屬于阿新的“草坪時代”。
阿新的音樂夢在校園的草坪上扎根發(fā)芽,他和校園里同樣熱愛音樂的同學(xué)組建了華生樂隊。一到周末,他們就拿著吉他和音響到操場的草坪上演奏。在同學(xué)們用手機電筒打出的點點星光中,阿新唱民謠、唱流行,在一首首歌曲中,音樂的形象對于阿新而言變得更加具體。
大學(xué)期間,立于短視頻的浪潮之中,阿新雄心勃勃,他申請了自己的抖音號,還將抖音碼打印在紙上,一張張地貼到每間教室中。那個時期,樂隊最火的時候,校園里十個人中就有九個人知道華生樂隊,而十個人中又有六個人知道華生樂隊的主唱叫阿新。
隨著成員的畢業(yè),華生樂隊就此解散。華生樂隊的成員中,除了阿新沒有人想過自己的未來要以音樂為生。畢業(yè)后,他的同學(xué)也大多選擇了專升本。而對音樂投入了無數(shù)激情的阿新則嘗試到南強街的酒吧當駐唱歌手,也是在那里,阿新遇到了柏宋。
在酒吧里,阿新幾乎是“十項全能”。除了日常的駐唱工作,酒吧差貝斯手,他就彈貝斯;差鼓手,他就打鼓;甚至有時候忙起來,阿新也會去端酒洗杯子;很多時候,阿新也會陪一些客人喝酒??腿撕雀吲d了,總會多買一點酒。
柏宋看見了阿新才華的同時,也看見了他能吃苦的品質(zhì)。阿新是酒吧員工里面最年輕的一個,柏宋一直把阿新當作店長來培養(yǎng)。
有一次,柏宋介紹阿新去一家酒吧唱歌。阿新很賣力,唱了許多首歌。但當演唱結(jié)束時,阿新卻沒有得到任何報酬。阿新希望柏宋能夠出面幫他要回這份錢,但很少發(fā)火的柏宋那天卻破天荒地罵了他。柏宋希望阿新明白,別過于注重眼前的利益,更重要的是,借這些演唱,去到各個酒吧打響名氣,讓南強街的酒吧老板都知道,有一個歌手叫阿新。
“我只是想到,當付出與收獲不成正比時,自己所創(chuàng)造的價值是不確定的。他卻告訴我,如果我永遠只想當一個樂手的話,那就只能永遠當一個樂手?!边@是阿新從柏宋身上學(xué)到的一個道理。
從那之后,阿新逐漸開始在南強街嶄露鋒芒,南強街的商管逐漸認識阿新,知道公司管轄下的酒吧里,有一個熱愛音樂的小伙子。
阿新在酒吧里待了一段時間。但這樣的日子并沒有持續(xù)很久,為了家庭,阿新想找一份穩(wěn)定的工作。今年年初,阿新從酒吧離職,入職了一家專做茶葉直播的公司,做著助播。
直播開場的時候,想要購買茶葉的用戶涌入直播間,阿新就在一旁待著。只有當主播上廁所,或嗓子不舒服時,阿新才會代替他與直播間的用戶繼續(xù)互動。他會背著吉他去公司,在直播中讓老茶客優(yōu)先點歌。在補光燈前,他對著那塊小小的電子屏幕,唱著自己的歌。
直播之外,喜歡“折騰”的阿新將售賣和維修吉他作為副業(yè),從修理琴頭,貼電路、銅箔,到減少屏蔽層的雜音。在專業(yè)音樂人的口中,阿新是他們見過的業(yè)余音樂人中天賦最高、樂感最好的。通常只需聽一遍,阿新就能夠做到即興伴奏。
阿新是一個離不開音樂的人,直播的工作給了他穩(wěn)定的收入,繼續(xù)支持著他的音樂夢。他說,“人只要想做一件事,破除千難萬險都要去做”。
對于音樂,阿新很少會猶豫和迷失,為了繼續(xù)音樂夢想,他決定組建一支自己的樂隊。
鍵盤手垚峣和貝斯手胡永琪聽聞阿新想要組建一支樂隊,便決定加入他。
垚峣、胡永琪和阿新是初中的同班同學(xué)。記得當時,垚峣和胡永琪由于比較瘦小,在班里常被欺負,而個子相對較高的阿新就常幫助他們。此外,他們的班主任也十分重視班級氛圍建設(shè),時常組織一些班級活動,如包餃子等增進同學(xué)們的感情。長此以往,三人走得越來越近。
初中時,因一些家庭瑣事,音樂成為阿新宣泄情緒的唯一方式。與其他樂器相比,吉他更易于初學(xué)者學(xué)習。在經(jīng)過短暫的自學(xué)后,阿新決定自己買一把吉他。
那時,他一天的伙食費有三四十塊錢。為了省錢買琴,他中午只吃六角錢一個的白面饅頭,配上調(diào)料臺上免費的酸菜再打碗湯,就這樣湊合了一個月。終于,他攢下了800塊錢,擁有了人生中的第一把吉他。
通過自學(xué),阿新考取了吉他十級證書?!澳憧次覂芍皇值募∪?,是不是這塊更大一些?這里是很硬的,還有老繭,而且我兩只手的指縫對在一起,你會發(fā)現(xiàn)長度真的不一樣。彈吉他的人手都是這個樣子?!彼麑σ魳返南矏垡约盎ㄙM的功夫,是能通過時間的印證看出來的。
阿新家住在初中學(xué)校對面,午飯時,垚峣和阿新經(jīng)常在路邊打包午飯,帶回阿新家吃。一次,垚峣看到阿新放在家里的吉他,就讓阿新彈給他聽,那時候阿新剛學(xué)吉他沒多久,彈得也不是很好,但垚峣仍覺得十分有趣。自那之后,他沒事就向阿新學(xué)習吉他,并逐漸對音樂產(chǎn)生濃厚的興趣。見垚峣學(xué)得差不多了,阿新便將自己不用的一把吉他送給了他。
這把吉他成為了垚峣打開音樂之路的鑰匙。如今,垚峣在這條道路上越走越遠,他考上了云南藝術(shù)學(xué)院。以前的他,唱歌不怎么好聽,還會破音,現(xiàn)在唱歌也專業(yè)了,還學(xué)會了美聲。
雖然垚峣系統(tǒng)地學(xué)習音樂的時間比較晚,但他對待音樂的態(tài)度卻是十分認真的。他的音樂造詣也獲得了老師的認可。垚峣的老師是云南省著名指揮家張紅彬,他十分器重垚峣。平時,他會給垚峣介紹許多合唱團指揮的資源,甚至將自己珍愛的手把件送給垚峣。
而貝斯手胡永琪和阿新一樣,較早接觸社會。但因為年輕沒有什么經(jīng)驗,二人在社會上摸爬滾打,許多東西都是多看、多聽、多學(xué)、少說一點點摸索出來的。雖然從事的方向不同,但這樣的經(jīng)歷只有他們能彼此理解,并惺惺相惜。這種契合是他們在其他人身上都找不到的感覺。
因為三人從初中到現(xiàn)在的情誼,阿新最開始組建樂隊也比較順利。本是美術(shù)生的貝斯手胡永琪還為此現(xiàn)學(xué)貝斯,從接觸貝斯到上臺表演,也不過才一個多月。
今年年初,主音吉他手胡真源和鼓手李卓成的加入為樂隊音樂的表達增添了層次和豐富度。李卓成和阿新來自同一所大學(xué)。去年十二月時,李卓成給阿新打了個電話。他說,“阿新,等疫情過去了我想來昆明闖一闖。如果可以的話,我們一起玩?zhèn)€樂隊。”
來昆明之前,主音吉他手胡真源和鼓手李卓成在昭通老家打拼,小城的生活舒服而安逸,但缺少了他們想要的音樂氛圍,抱著“年輕人嘛肯定都要闖一闖”的態(tài)度,二人決定相約來昆明。
二人相識于高中的一場校慶。李卓成偶然看到了在臺上表演的胡真源。如今回憶起那天的情景,李卓成說:“那會兒其實對音樂還沒有什么概念,但看到他們的演出,感覺像是被點燃了一條路?!?/p>
從那之后,音樂仿佛成為了李卓成對抗平淡生活的武器,他幾乎把所有的時間都花在了音樂上,練琴時一旦進入狀態(tài),五六個小時都不知疲憊。
從小到大,他的生活環(huán)境就是和不同的人打交道,他覺得自己更適合處理人際關(guān)系那一套。對于讀書,他說,“你讓我讀書的話,其實我也能讀得進去,但是效率可能不會那么高,也不會那么地上心?!贝髮W(xué)畢業(yè)后,討厭被條條框框所束縛的他,并沒有從事與自己所學(xué)專業(yè)相關(guān)的工作,而是選擇成為一名音樂老師。
同樣,主音吉他手胡真源是一個無法忍受長期平淡生活的人。他曾加入過不同的樂隊,任何位置他都能勝任。但這些樂隊演出時間并不固定。內(nèi)心有著樂隊夢的他,如果長時間無法演出就會很難受,特別是在手機上刷到了他人演出的視頻后,內(nèi)心會很激動,他說:“這是一種對音樂的本能反應(yīng)”。
身為90后的他們不似阿新一樣可以無所顧忌,父母對于他們搞音樂的態(tài)度比較微妙,雖然他們會在私下炫耀兒子今天又去哪里演出了,給外人播放他演出的視頻,但其實他們的內(nèi)心仍希望兒子能擁有一份穩(wěn)定的工作。
生活和家庭的壓力像海水般朝他們涌去,但內(nèi)心堅定的二人并沒有因此停下前進的步伐。因為音樂就是他們的生活。
今年2月18日,一支名為“貝塔”的樂隊就此成立。貝塔符號像是一把吉他,他們想借這把“吉他”向聽眾講述自己的故事。
位于“網(wǎng)紅夜市”南強街巷的小舞臺是他們音樂的出發(fā)點。場地雖不大,卻是許多樂隊夢寐以求的舞臺。那里的人流沒有淡旺季之分,作為新生樂隊能得到這個表演機會,是非常難得的。為了更好地呈現(xiàn)舞臺效果,家住在昆明市區(qū)不同方位的五個人每周都會約在排練室排練。
阿新作為貝塔樂隊的主心骨,常以最嚴格的標準去要求演出。特別是排練時若是沒有達到理想的效果,他會直接指出來,甚至不留情面地罵出來。
其實即使阿新不說,成員們也會一遍遍地摳著演出細節(jié),反復(fù)地確認是否達到了最佳表演效果。因為有足夠的默契,他們也會對原曲進行一些改編,玩出些花樣,以增強與觀眾的互動。
今年3月24日的愛浪音樂節(jié),是他們成立至今表演的最大的一個舞臺。那天,臺下聚集了大量的觀眾,手機在拍,相機在錄,貝塔樂隊的粉絲們甚至悄悄制作了“我愛貝塔”的發(fā)箍為他們應(yīng)援。
音樂響起。貝塔樂隊的成員伴隨著熟悉的旋律,在舞臺上蹦蹦跳跳。彈奏間,成員們還互相點頭互動。臺下的觀眾也跟隨著音樂聲吶喊、歡呼。一切看似進展順利,但演出還是出了問題。
由于那天的場地寬闊,受回聲的影響,他們的監(jiān)聽出了問題,鼓點打錯了,整段節(jié)奏都垮掉了。這個失誤臺下的觀眾并未察覺,但演出結(jié)束后,阿新仍不停地搖頭,“我們大家心里想的是那么大的舞臺,一定不能出錯,但越是這么想,反而越容易出錯。”
演出過后,鼓手李卓成向阿新拷了音樂節(jié)當天所有的演出視頻,復(fù)盤演出?!皼]打好鼓點已經(jīng)是既定事實了,但我會復(fù)盤,與其他樂隊比較,學(xué)習別人做得好的地方?!崩钭砍烧f。
其實,生活中的許多瑣碎細節(jié)都在考驗著他們,磨滅著他們的熱情。其中,對于是否接商演、接商演的頻率等問題,他們?nèi)杂袪幾h。到底選擇生存還是熱愛?
貝斯手胡永琪覺得,能在現(xiàn)有的基礎(chǔ)上,大家能賺一點飯錢也好,零花錢也好,不說賺多賺少,起碼是真的愛音樂。他將貝塔樂隊形容成一艘在海上航行的船,就算遇到再大的風浪,只要大家是同心的,船就不會翻。
夜幕降臨,南強街巷煙火氣升騰,貝塔樂隊的表演每周兩次在這里固定上演。每一次的演出都會吸引大量的聽眾,這讓阿新需要時不時地提醒聽眾往前走走,不然就會將狹窄的走道堵住。漸漸地,他們積累了一群固定的聽眾,并擁有了專屬粉絲群。
一般來說,臺下的聽眾并不會因為貝塔樂隊而產(chǎn)生過多的交集,但粉絲浩陽卻因為他們,遇見了自己的另一半。
當時,阿新請浩陽幫忙拍攝樂隊的演出視頻。在調(diào)試設(shè)備時,浩陽因近視看不清顯示屏上的畫面,拍攝陷入了僵局。一旁的女生發(fā)現(xiàn)了他的窘境,給予了他幫助,他們因此結(jié)識。
3月8日那天,在南強街看完貝塔樂隊演出,意猶未盡的二人決定跟隨他們再去公園1903聽一場演出。當所有的演出結(jié)束后,因天色較晚,浩陽主動提出送她回家。在路上,他們聊樂隊的表演,聊自己的生活,越聊越多。在之后的相處中,二人確定了戀愛關(guān)系。
浩陽幾乎每次都會到貝塔樂隊的演出現(xiàn)場。他的女友也在幫忙管理樂隊的一些事情,雖然現(xiàn)在因工作原因,無法保證每次都能去到樂隊演出現(xiàn)場,但愛浪音樂節(jié)時,他倆自掏腰包為貝塔樂隊定制了一批粉絲應(yīng)援的發(fā)光頭箍。貝塔樂隊的成員在此之前并不知道這事,在阿新看來,他們并不是“粉絲”,“朋友”這個詞遠比“粉絲”更合適。
此外,貝塔樂隊也在參與很多公益活動,希望用音樂給別人帶去力量。4月2日,第十六個世界孤獨癥日當天,他們以“不一樣的光”為主題給孤獨癥兒童獻上了一場別樣的音樂會。公益活動結(jié)束后,胡永琪真切地感受到,原來貝塔樂隊也是有一分熱能發(fā)一分光的。能用最擅長的音樂給孤獨癥兒童帶來快樂,他們十分滿足。
胡永琪說道,“藝術(shù)史里有這樣一句話:藝術(shù)是呈螺旋式上升的,只需要做好自己就可以了。但樂隊是個團隊,齊心非常重要。”目前,樂隊的五個年輕人都在為了促進樂隊更好地發(fā)展而努力著。
阿新說,如果樂隊后期發(fā)展樂觀,有更多的曝光和關(guān)注度,他們會考慮做一些原創(chuàng)歌曲,展現(xiàn)一些樂隊自己的風格。
如果樂隊發(fā)展不樂觀,主音吉他手胡真源低頭思考了一會后告訴我們,他還是會和這幾個朋友一起堅持下去?!拔野滋煜铝税啵砩暇偷侥蠌娊珠_演出,雖然賺不到很多錢,但我還是很開心,我們大家都熱愛音樂,單純地喜歡唱歌?!焙嬖凑f。
他曾經(jīng)看過一部關(guān)于樂隊的紀錄片,紀錄片中的樂隊頻繁地到全國各地巡演。看到電子熒幕前的樂隊站在屬于自己的舞臺上唱著歌,被一群人喜歡著,胡真源很羨慕那種狀態(tài)。而到全國各地巡演,是他一直以來的夢想。“我特別想體驗?zāi)欠N演唱會開到吐的感覺?!?/p>
為了讓彼此之間有個牽掛,阿新特地選擇了顏色不同的五個吉他撥片做成項鏈。小時候的他,曾希望在未來能和自己的小伙伴們組建一個特戰(zhàn)隊,四處行俠。而貝塔樂隊正好圓了他的夢。
五色的吉他撥片既象征了他們音樂人的身份,也代表著原本顏色不同的他們,因?qū)σ魳返臒釔鄱叩搅艘黄?,這讓阿新覺得十分有意義。
貝塔,不僅僅是樂隊五個人的故事,也是貝塔的朋友,是這一群人的故事。他們的故事從南強街開始,如今仍在繼續(xù)上演……
作者:張鈺玨帥程程夏凱黎
系云南師范大學(xué)傳媒學(xué)院在讀本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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