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北宋皇位之爭看燭影斧聲

燭影斧聲，也稱斧聲燭影，是指宋開寶九年(公元976年)十月壬午夜，太祖趙匡胤大病，召晉王趙光義議事(另有記載說，是召太祖第四子趙德芳進宮商議后事，被晉王知曉后未召進宮)，左右不得聞。席間有人遙見得燭光下光義時而離席，有遜避之狀，又聽見太祖引柱斧戳地，并大聲說:"好為之"(另有記載說"好做，好做")。后晉王趙光義繼位，史稱太宗。

對此事件后世議論不一，一說光義謀害太祖篡位;又有說太后杜氏去世前與太祖、趙普立下"金匱之盟"，定下太祖去世后由其弟光義繼位，所以當(dāng)時只是太祖向晉王囑咐后事，并不是趙光義行篡逆之事。

我們先看下燭影斧聲發(fā)生的背景和經(jīng)過：

宋太祖建隆二年（公元961年）六月甲午，太后杜氏崩，太后生病時，與太祖、趙普立下"金匱之盟"，定下在太祖百年之后由其弟光義繼位（《宋史紀(jì)事本末》記載說"汝百年之后，當(dāng)傳位于光義，光義傳于光美，光美傳于德昭（太祖子）"）。后太祖逐漸加封光義直至"晉王"。

此間，宰相趙普一直反對光義繼位，主張立太祖之子，973年8月趙普被罷相，同年9月立太祖三弟光義為"晉王"。

宋開寶九年（公元976年）十月壬午夜，太祖趙匡胤大病，招晉王趙光義議事，左右不得聞。席間有人看見宮內(nèi)燭影搖動，仿佛趙光義離座退避，又過片刻，聽到斧子戳地?fù)粑锏穆曇?。?dāng)夜，太祖駕崩，宋皇后讓王繼恩去叫秦王趙德芳來。

但在這時，王繼恩忽然叫道"晉王來了！"宋皇后見趙光義，大吃一驚！對光義乞求道："吾母子之命，皆托于官家。"趙光義哭著回答道："共保富貴，勿憂也！"后晉王光義繼位，史稱太宗，改元太平興國。

至此北宋進入趙光義一脈，直至滅亡，南宋建立，趙構(gòu)傳位與趙奢，太祖一脈重登大寶。

亂宋的稱呼多指繼位之爭，關(guān)于史書的記載還要看作者年代，司馬光上距太祖太宗不到百年，而且根據(jù)司馬光和李燾等宋朝史學(xué)家證實，除皇帝和尚未出閣的皇子以外，按照宋代宮廷制度，其他男子是不能夜宿宮廷的，因此太祖崩時唯有宋后在旁，太宗不在宮中，何談夜半忙揮斧，為繼大位來弒兄。

據(jù)司馬光記載，宋太祖駕崩，已是四鼓時分，宋皇后派宦官王繼恩召秦王趙德芳入宮，但王繼恩卻往開封府衙門召趙光義，晉王的親信左押衙程德玄已在門口等候。趙光義聞后大驚，說"吾當(dāng)與家人議之。"王繼恩勸他趕快行動，以防他人捷足先登，趙光義便與王繼恩、程德玄三人于雪地步行進宮。據(jù)此，宋太祖死時，太宗當(dāng)時不在寢殿，不可能"弒兄"。

當(dāng)然我們也知道司馬光所處的歷史時代，畢竟皇帝老子做高堂，正史也要人家臉色寫，何況黨政者那還是趙光義的兒孫輩后代。

包括一些史學(xué)家的觀點主要是堅持篡位說，有些史書說宋后的初衷，是令德芳入承大統(tǒng)，誰料王繼恩竟然私召晉王光義，出賣宋后，宋后縱然既驚且怒。

如果真如此一個宦官換了天子，說明宮廷不許宦官干涉內(nèi)政做的不到位。由此可見宋后之意在德芳，而不在晉王，甚至不在宋太祖趙匡胤的嫡長子趙德昭?；饰粋鞒械拇蠹删褪菑U長立幼，而且當(dāng)時宋朝不僅沒有完成全國統(tǒng)一，且五代亂世的遺風(fēng)依舊存在于社會及人們的思想中，加上當(dāng)時的趙德芳年僅18歲，從未參與過朝中政務(wù)，職位也僅僅就是個掛名的"貴州防御使"，而且還是個庶子(其生母不詳)?？芍^，無名無權(quán)無人。一生雄才偉略的趙匡胤應(yīng)不會如此糊涂到拿剛剛建立的宋朝如此冒險。而且，如果真的是宋太祖趙匡胤想傳位給幼子趙德芳，為何只召趙德芳一人進宮?歷代皇帝傳位年少的繼承人時都會召顧命大臣(也稱托孤大臣)交待后事，并囑托他們好好輔佐幼主。然而從沒有史料記載，趙匡胤駕崩之時有召見任何大臣的詔書，也沒有任何大臣進宮的記載。

從宋皇后稱呼晉王來推論，當(dāng)時趙光義只是進宮，尚未繼位，并不是皇帝，在禮法森嚴(yán)的封建王朝，只有舉行完登基大典之后，才是帝王，才能被冠以皇帝的稱號，宋代稱"官家"。而宋皇后見到還是晉王的趙光義，全然不顧身后尸骨未寒的丈夫趙匡胤，就馬上就改口稱趙光義為"官家"!不僅不符合禮法，沒有半點身為皇后應(yīng)有的氣度，甚至有投誠刻意討好之意。如果宋皇后真的是奉趙匡胤遺命召趙德芳進宮，而來的是晉王趙光義的話，宋皇后的第一反應(yīng)應(yīng)該是驚訝，從而質(zhì)疑"為什么來的是晉王"?而不是遽呼官家。宋皇后的這一舉動，更像是做賊心虛，陰謀被識破，無奈投誠之舉。

站在宋皇后的立場，如果趙光義登基，那么她僅僅只是皇嫂，而不是太后，不僅身份尷尬，而且禮遇也比太后差的太遠(yuǎn)。宋皇后是趙匡胤的繼后，并不是原配，甚至比趙匡胤的嫡長子趙德昭還小幾歲，而趙德昭17歲出閣離宮時，宋皇后尚未進宮，可以說二人僅僅是名義上的母子身份，而并沒有多少親情。與趙德昭不同，幼子趙德芳不僅生母不詳，而且比宋皇后小很多，宋皇后進宮時，他才只是個9歲的孩童，而被宋皇后撫養(yǎng)了8年之后，才于開寶八年(趙匡胤駕崩的前一年)年滿17歲出閣離宮。由此可見，本身無子的宋皇后和趙德芳之間是有不錯的母子親情的。因此，在趙匡胤駕崩之時(極有可能是猝死而沒有遺詔的情況下)，宋皇后為了自己的私利，而不惜越過宋朝早已確立的皇位繼承人-----晉王開封尹趙光義，和趙匡胤的嫡長子興元尹山南西路節(jié)度使趙德昭，而私立貴州防御使趙德芳。只是宋皇后本人并沒有什么政治經(jīng)驗，以為召誰第一個進宮，迅速繼承皇位，就可以造成既定事實。而完全不知道，如果沒有前一任帝王的刻意鋪路----設(shè)立多個忠心且德高望重能力強的輔政大臣，沒有朝臣的支持，沒有自己的實力，即使成為了皇帝，也很快會被廢甚至被殺。

如果真的是"太宗指使的謀殺"，當(dāng)王繼恩來請?zhí)谌雽m的時候，太宗的反映為什么是"大驚，猶豫不行"而且還在府中很長時間不肯出來。直到王繼恩、程德玄兩人的言語諸如"事久，將為他人有""便應(yīng)直前，何待之有?"等更加不可思議的言語;晉王既負(fù)有太后、太祖顧命，便是當(dāng)仁不讓的嗣君之選，何以意識到強敵的存在，唯恐落于他人之后?顯然，太祖駕崩這間事情，對于太宗來說，太過突然，他完全不知道這是不是有人想害他的政權(quán)圈套，深夜入宮，可是死罪無疑。如果有人想要謀害趙光義，而假稱趙匡胤已死，召趙光義進宮。如果趙光義貿(mào)然聽從而進宮，但事實上趙匡胤安然無恙，加上當(dāng)時的時間是深夜，按照封建王朝的制度，深夜無詔私自進宮，罪同謀逆，是滅族的大罪!因此，趙光義在根本不知情的情況下才會猶豫。這里也可以看出，王繼恩根本不是人們想象中的趙光義心腹，趙光義對他說的話是將信將疑，甚至是不信更多一些，于是他才會借口和家人商議而躲到府里不出來了。當(dāng)時趙光義府中的家人不過他的妾室(恰逢趙光義的正妻符氏去世沒有多久，而他哥趙匡胤為他定的新夫人李氏還沒有過門)和幾個年幼的兒子(當(dāng)時長子趙元佐也才10歲)，都不是能商議承續(xù)大統(tǒng)這種驚天大事的人?？梢?與家人商議"不過是趙光義想躲入府中的借口。

人只有在不確定，不知情的情況下，才會"大驚"才會"猶豫不決"。因此，司馬光在這里已經(jīng)表明的很清楚，太宗事先根本不知情，而且當(dāng)王繼恩告訴他時，他本能是"大驚""猶疑"，躲如府中打算拖到天亮，宮門開了后再進宮證實。只是，在程德玄和王繼恩的一再催促，一再表示事實的真實性，趙光義才最終決定進宮。

至于日后太宗會對宋皇后各種薄涼，也可以看出趙光義內(nèi)心對宋皇后的不滿和不屑。在自己兄長猝死的情況下，面對趙匡胤的尸骨未寒，宋皇后就為一己私利，竟不顧整個大宋王朝的命運而想傳位給一個年僅18歲的少年，從而獲得更多的尊榮，甚至是達(dá)到操縱幼帝的目的，而謀奪趙家江山，這是身為大宋王朝另一重要締造人的宋太宗趙光義絕不可以容忍的。而且日后宋真宗、宋仁宗繼位后，對宋皇后的評價以及其家族的冷漠態(tài)度(完全不是對待皇后家族的態(tài)度)，就可以得知。

因此，歷代正史《宋史》《續(xù)資治通鑒長編》《續(xù)資治通鑒》《四庫全書》等，甚至文人筆記《宋論》等都沒有懷疑過宋太宗繼位的合法性，而且不認(rèn)為是宋太宗弒殺了自己的兄長。所謂的斧聲燭影不過是后代文人，在完全不了解何為"柱斧"的情況下而妄自揣度，而想象出來的謀殺。

其中，《四庫全書》就針對"斧聲燭影"的記載，進行了嚴(yán)謹(jǐn)?shù)膶W(xué)術(shù)考證，考證文字出于紀(jì)昀、戴震、姚鼐、邵晉涵等著名學(xué)者之手:"《續(xù)錄》中"太宗即位"一條，李燾引入《長編》，啟千古之論端，程敏政《宋紀(jì)受終考》，詆之尤力。然觀其始末，并無指斥逆節(jié)之事，特后人誤會其詞，致生疑竇，是非作者本意，未可以為是書病也。"諸多史料記載，在太祖時太后杜氏死前，已立下約定，太祖百年之后由其弟光義繼位，所以太宗繼位并不存在謀權(quán)篡位，罷黜反對光義繼位的趙普，擁立光義為"晉王"也可窺見太祖對繼位之人的看法。

據(jù)記載，一次太祖和太宗去看杜太后，太后問太祖:"你知道為什么你可以奪得天下嗎?"太祖說":是祖宗保佑我啊!"杜太后搖頭說，"那是因為后周的皇帝小，主少國疑，你才得以黃袍加身當(dāng)上皇帝。所以以后傳位，應(yīng)該先傳給你的弟弟光義，光義之后傳給光美，然后再讓光美傳位給德昭，這樣我大宋江山才可以永固。"太祖太宗于是叩頭說:"一定遵照母親說的做。"于是，杜太后命趙普起草了盟約，藏于金匱之中。

金匱之盟從太平興國六年(公元981年)被公之于眾后，被歷代學(xué)者、史學(xué)界所公認(rèn)。直到建國以后(公元1949年以后)，才有現(xiàn)代學(xué)者對金匱之盟提出疑點，認(rèn)為不符合邏輯。實際上今人不理解1000年前古人的邏輯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持這種觀點的學(xué)者認(rèn)為:"太祖的長子趙德昭已經(jīng)不是"幼年"了，而且杜太后并不知道自己的兒子趙匡胤什么時候會去世，怎么知道趙匡胤去世時，趙德昭就一定是幼子呢?"其實，宋之前五代是中國歷史上最為混亂的時期，不僅國土四分五裂，而且禮信等傳統(tǒng)道德全部淪喪，中原王朝更是平均每3年換一個皇帝。杜太后去世時，僅僅是宋朝開國第二年，即建隆二年，那時根本沒有人知道宋朝會統(tǒng)一全國，能成為一個長治久安的朝代。因此杜太后擔(dān)憂宋朝重蹈后周的覆轍是完全符合當(dāng)時現(xiàn)實的。杜太后當(dāng)然也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長命百歲，江山永固，但是五代的現(xiàn)實是，皇帝善終的很少，而且基本都是王朝第二代就被滅國，滅族，皇帝壽命過40的都不多。面對如此亂世，身為母親的杜太后自然擔(dān)心自己的兒孫會重蹈覆轍，落得一個身死國滅的凄慘下場，于是才提出在當(dāng)時更為合理，且常見的"兄終弟及"。此外，在五代宋初的亂世中，并不是過了18歲，行了冠禮在人們眼中就不是"幼年"了。周世宗柴榮繼位的時候30歲，朝臣依舊以"幼君"呼之，宋太宗趙光義繼位的時候38歲，依舊自稱"幼沖"。畢竟對于一個國家來說，特別是身在亂世的國家來說，30來歲的領(lǐng)導(dǎo)人都不算大。因此，杜太后死時年僅10歲的趙德昭(趙匡胤死時，他也才26歲)較之比自己大12歲的叔叔趙光義來說，自然一直是"幼年"。

需要注意的是:杜太后去世于宋建隆二年六月，僅僅一個月后，即建隆二年七月，宋太祖趙匡胤就正式封自己的弟弟趙光義為"開封尹"。五代時期的皇室成員，一旦被確立為京城的府尹，也就是相當(dāng)于皇儲，皇位的繼承人。如后晉少帝石重貴，后周世宗柴榮，在繼位前的實際職位都是"開封尹"。由此可見，杜太后的《金匱之盟》并非空穴來風(fēng)。

最后，杜太后雖然在史書中素有賢名，但說到底，她也是個母親。歷史上，溺愛幼子，希望長子可以把王位或者皇位傳給弟弟的太后屢見不鮮，如鄭莊公的母親，和漢景帝的母親竇太后等等。因此，杜太后心存私心，溺愛幼子趙光義，希望二兒子趙匡胤日后能把皇位傳給自己最喜歡的兒子趙光義也在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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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題材源于百度百科，宋史。

歷史風(fēng)云激蕩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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