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巴也瘋狂！92年咸陽市“啞巴幫”721特大團伙殺人碎尸案原委

1.“猛?！北磺?/p>

1992年11月24日下午2時，咸陽市渭城公安分局刑警隊隊部，匆匆走進兩個臉色陰沉的人。這兩個人是兄弟倆，哥哥叫武俊生，弟弟叫武又生。

90年代的咸陽

接待他倆的是年輕的刑警隊代隊長王樹。

弟兄倆一跨進隊長辦公室便痛哭流涕：“你們可一定要為我們三弟報仇申冤呀！”

王樹打量站在他面前的這兩個報案人，風塵仆仆，一口河南口音，他不慌不忙地給他們倒了杯水，讓他們坐下，先問清來人的身份，查驗來人的證件，然后再詢問案情。

“說吧”王樹的微笑很能給人一種信任感。

“我三弟被人殺了?！?/p>

“誰殺的？為什么？”

“一個外號叫‘猛?！南剃枂“??！?/p>

“猛?！?？

王樹心中一震。渭城轄區(qū)內，他了如指掌，“猛牛”大名牛勤，40來歲，聾啞人；此人個頭不高，卻極彪悍，一臉橫肉，目光兇惡。1987年夏季因強奸嫌疑曾被收審了兩個多月。據傳此人神通廣大，是咸陽、西安、河南、甘肅、銀川一帶啞巴幫的頭面人物，呼風喚雨，興風作浪，無惡不作。可公安機關始終未抓住他的把柄，也奈何他不得。

膿瘡，總有潰爛的一天。

他相信這個人的舉報。但此舉必須仔細、謹慎、周密，因為此案非同小可。

“有什么證據？”王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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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俊生拿出了一封舉報信，他說，這是那個啞巴幫里的一個啞巴用啞語口授的，那啞巴一再叮嚀，千萬不可泄漏他的名字，否則他就會有殺身之禍！

王樹心里暗暗吃驚。

這個團伙已帶有黑社會性質。這個團伙結幫行兇殺人、并具有嚴密的組織紀律。這種團伙對社會危害極大，必須立即鏟除，否則會養(yǎng)癰遺患！

王樹細細地看了那封舉報信，感到事實確鑿，時間、地點準確，被害人、殺人者均有名有姓，參與此案的有十幾個人，均系啞巴。

案情離奇、重大、可信。

王樹當即向咸陽市公安局渭城分局局長王秉儒、副局長邢俊強作了匯報。

局領導決定，由刑警隊代隊長王樹組織精兵強將，邢俊強副局長親自領導指揮，迅速偵破此殺人大案，弄清啞巴幫內幕，一舉摧毀這個犯罪團伙。

刑警隊，聞風出動！

“擒賊先擒王！”邢俊強、王樹決定立刻秘密抓捕“猛?！?，打他個措手不及！

當夜，鐘敲一點。副隊長韓喜成帶領刑警隊員劉捉勞、王智才、陳文峰，奔襲老淵巷158號。

他們早就接到了守候隊員的報告，“猛?！痹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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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牛”是遠近聞名的亡命之徒，兇狠歹毒，強壯兇猛，刑警隊抓他，是作了充分準備的。

老淵巷不深，但又細又彎，刑警先封鎖了巷口，以防逃竄；然后，翻墻入院，敲開院門。“猛?！鄙形纯辞鍋砣?，便已鋼銬在腕！

韓喜成細看“猛?！?，果然是頭“猛?！?！這家伙身高1.75米左右，體重至少80公斤，虎背熊腰，嘴里唔呀哇啦亂吼，兩名刑警抓牢了他，還在死命沖撞，活像一只在山林里入了套的狗熊。

“猛牛”終于看清了來人：3名刑警和面對著他的黑洞洞的槍口。

韓喜成向他出示了蓋有咸陽市公安局渭城分局大印的收審證明?！芭ｎ^”耷拉下來了，臉上卻露出一絲猙獰、惡毒的笑。

2.智審“猛?！?/p>

“猛?！北粠У搅诵叹牭牡叵率摇?/p>

他感到情況不對，抓他的不是派出所，他升級了。巷口停著刑警車，事情非同小可。一走進地下室，他就覺得有股冷氣從下往上竄，讓人毛骨悚然。

他被押到審訊室，兩手分開，銬在排椅上。刑警們不敢“慢待”他，他是特級嫌疑犯。

刑警隊長王樹倒并非是想慢待他，問題是：你怎么審訊一個啞巴？他得把啞語翻譯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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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眳s沉不住氣，他是個火暴性子，把他一個人冷落在那里，他可真有些受不了，別看審訊室里什么刑具也沒有，連根木棍都找不到，可他害怕這陰冷的帯著霉味兒的房間，他哇啦哇啦地亂吼，沒人理他。

王樹在心里暗笑，此時無聲勝有聲。我先消耗你的體力，殺殺你的銳氣，你吼吧，叫吧，蹦吧，跳吧。我養(yǎng)精蓄銳，等你三鼓而竭的時候，我再一鼓作氣。

第二天，從聾啞學院請來的啞語教師到了。天色微明，審訊室里，一場真正的搏斗開始了。

其實，這場搏斗早已開始，邢俊強、王樹對每個環(huán)節(jié)都作了精心的構思。這個案件，他們看準了對手的弱點，罪犯作案時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參與作案的有十幾個人，這幾乎是一次集體殺戮。因此，案件在每個人身上幾乎都有可能找到突破口，而刑警隊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突然襲擊，使對手無暇部署退守，無機會串供訂立攻守同盟，不難各個擊破。

當王樹第二次走進審訊室時，他發(fā)現“猛?！币咽敲嫒缢阑业膹婂笾徲崨]有幾個回合，正如王樹早就算定的那樣，一套疾風暴雨般的“組合拳”后，“猛牛”已經是潰不成軍了。

別以為他是個啞巴，就不會開口，只要擊中要害，啞巴也會口若懸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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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啞巴大聚會

啞巴有啞巴的世界。

啞巴由于心理上的缺陷，他們與健康人之間的情感交流有一定的障礙。正因為如此，啞巴遇到啞巴，會有一種異乎尋常的親切感；而且，啞巴與啞巴之間，幾乎可以毫無障礙地進行感情上、心理上的交流，一個手勢、一個眼神、一個口型、一個面部肌肉的扭動，都可以“心有靈犀一點通”。

啞巴由于自身的心理缺陷，常會對健康人產生一種自卑或自強的抗拒心理，這種心理也構成了聾啞人與健康人之間的壁壘，同時也構成了啞巴的世界。

“猛?！睆妷选⒈牒?、兇猛。這種性格建立了他在啞巴幫里的地位。人以群分，物以類聚?！懊团！痹谒磉吘蹟n了一群不法之徒，一批啞巴中的敗類。

在啞巴幫里也是弱肉強食。他借了河南的啞巴“黑刀疤”5000塊錢，那時他根本就沒打算還，可這么一大筆錢，“黑刀疤”豈能不要？

1992年3月，“黑刀疤”來討債，“猛?！币煌屏酥?，“黑刀疤”發(fā)了橫，賴在他家不走，吃在他家，住在他家，弄得他無法可想，答應七八月份還他。

7月，他又兩次來咸討債?？蛇@一次情況不同，“猛?！痹缬袦蕚洹Ｏ仁翘焖?個小不點啞巴來看望“頭兒”，“猛?！弊屗麄儙讉€留了下來。緊跟著，山西運城的常水、咸陽西站的劉子合、福利廠的董義寧、河南新鄉(xiāng)的張新都先后趕來了。

張新還帶了兩個啞妞兒。這兩個啞妞兒都十七八歲，水靈靈的。

一次天南地北的啞巴大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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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焙貌豢旎?，這家伙不但貪財，還貪色，連他老婆都不避諱，便涎著臉和那倆妞兒調笑。

不要以為啞巴不會說話，智商便低，也不要以為啞巴靠啞語和表情談話，就以為他們之間詞匯貧乏；其實，啞語是極豐富的，它能表達許多看起來不可思議的、極為微妙的心理和情感。

“猛?！睂埿碌溃骸澳阍谀膬骸畳臁藗z綿羊（指兩位啞巴姑娘）？”

“大哥，”張新一臉可憐相，用手勢比劃著，“兄弟這不是給你送上門兒來了么？兄弟我啥會兒不是干的撈給大哥，跟著大哥喝口稀湯么？這倆妞兒，大哥看上，兄弟我‘進貢’了，只要嫂子不打翻醋瓶子。”

說罷，“撲哧”一笑。

“猛?！焙貌坏靡?，10來個啞巴兄弟，各路“英雄好漢”，男男女女，在他家聚會，大吆小叫，打情罵俏，又吃又喝，好不快活！

他想，不趁此機會收拾了“黑刀疤”，更待何時？

于是，他悄悄地把天水來的4個小啞巴叫到一邊，用啞語告訴他們，“黑刀疤”借了300塊錢，要了多次，死賴著不還，不夠“哥們兒”，太不仗義，咱弟兄們宰了他！

那4個小兄弟居然一拍胸脯，一陣亂打手勢：放心，這活兒，咱弟兄們包了，跟宰只雞似的。

幾個人心里都有數了，就等“猛?！币宦暳钕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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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罷飯，幾個啞巴，圍了一圈兒，吃西瓜。“黑刀疤”酒喝多了，滿臉通紅，他掂了一牙西瓜給天水的啞巴挨著個兒送過去?？蛇@幾個啞巴心里有事，陰沉著臉，都不接，“黑刀疤”惱羞成怒，順手將瓜皮向天水的小林子臉上抹去。

這下可好，天水的4個啞巴“嗚哇”一聲，一齊擁了上去，提胳膊扯腿，放倒了“黑刀疤”，然后你一腳我一拳，雨點兒般向“黑刀疤”身上砸擊。

“黑刀疤”沒想到這幫小子真打，還專朝要害部位打。這幾個啞巴原來就是一幫潑皮無賴，心黑手毒，加上又吃了“猛?！钡蔫F心丸，更加肆無忌憚。那個吃了虧的小林子更加窮兇極惡，從墻角摸到一只空酒瓶，朝著“黑刀疤”頭上狠命地一砸，“黑刀疤”頓時腦袋開了瓢。

地上，墻上，濺滿了血跡?！懊团！崩_那幾個哥們兒，走至“黑刀疤”身邊一看，“黑刀疤”雙目怒睜，鼻息全無，已經死了。

“猛牛”從床上拉下一條床單，裹了“黑刀疤”的尸體，將他塞入床下。

怎么辦？

啞巴們也是會開會的。而且這會誰也沒法兒聽墻根。

“猛?！庇檬直葎澲f，眼下打死了人，咱們都是一條船上的，跑不了誰也蹦不了誰；咱們都是哥們，哥們就要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要殺頭，一塊兒上刑場！

一幫子啞巴，胸膛拍得啪啪響。

張新還想出一個更絕的活兒：把所有的弟兄都叫來，將“黑刀疤”的尸體大卸八塊，每人帶走一塊，銷尸滅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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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啞巴，一齊哇呀哇呀亂叫，表示同意。

晚上9時，幾個女啞巴到“猛?！彼麐尩奈堇锼?。啞巴們聚集在“猛?！钡呐P室，拖岀“黑刀疤”的尸體，開始行動。

張新首當其沖，掄起砍刀，緊接著，啞巴們像傳遞接力棒似地，剁了“黑刀疤”。頃刻之間，“猛牛”的臥室成了肉聯廠的屠宰車間。

那天晚上，福利廠的幾個啞巴將四肢裝入蛇皮袋，用自行車馱走了；第二天，又用火燒了，架在木柴上，澆上汽油，燒得認不出是什么東西了，倒進了滔滔的渭水之中。

“猛?！焙吞焖膯“陀酶邏哄佒鬆€了“黑刀疤”的頭和軀干，將殘渣和骨骼也倒進了渭河。

4.捷報頻傳

當夜，王秉儒、邢俊強、王樹作出決定：迅速出擊，緝拿案犯！

渭城刑警隊20多名刑警全副武裝，奉命出擊，警車嗚嗚，摩托突突，刑警隊聞警出動！

此時，夜色正濃，咸陽城尚在酣夢之中，刑警隊已在全城拉開了大網。天色微熹時分，各路刑警已押解著案犯回到局里。

勝利的喜悅驅散了一宿未眠的倦意。公安局的大樓里一片喜氣洋洋。

晨曦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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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樹、韓喜成用冷水洗了洗臉，接著審訊剛剛緝拿到案的人犯，而專案組的其他干警則兵分3路，直奔河南、山西、甘肅等地，緝拿外地在案兇犯。

各路兵馬，捷報頻傳。

26日晚，刑警姚承金、康會民和司機趙永生晝夜兼程，馬不停蹄，駕車追捕，從山西運城率先押回案犯常水。

27日，刑警隊副指導員許輝，刑警馮義超、陳智勝等人從甘肅天水擒獲主犯雀小林。

可也并非到處手到擒來。

主犯張新刁鉆狡猾，自7月份在咸陽殺人后，一直流竄在外，使兵發(fā)河南的刑警王潮、李建忠、魏伯朝吃了幾個月未見人影的閉門羹。

還有幾名主犯亦在外逃竄，使刑警們傷了腦筋。

渭城刑警隊一方面請求當地公安機關予以配合，一方面搜集材料，制作印發(fā)張新、于鳴鳳等4名兇犯的通緝令，準備報公安部，在全國范圍內通緝。

公安抓捕嫌疑人

然而事有意外，通緝令尚未發(fā)岀，天水籍的3名主犯卻尋上門來，撞入網中。

12月6日晚，他們3人深夜?jié)撊胂剃?，準備探聽風聲，正好撞在了刑警隊的槍口上。至此，這群殺人的啞巴幫全部落網。

關鍵詞： 公安機關 非同小可